您的位置: 食尚中国>饮食健康>

箐口之“变”

发布时间:2017-08-30 14:10:51  |  来源:中国网  |  作者:​郭勇  |  责任编辑:邹添盛

本文作者单位:贵州省大方县委组织部 郭勇


序言

这是一个发生在乌蒙山深处的故事。

几年前,箐口村还是一个省级深度贫困村,喂猪为过年,喂牛为犁田,喂鸡为有盐巴钱,就连隔壁村群众教育孩子时也这样说,“再不听话,就把你送到箐口去。”

近年来,箐口以大党建为统领,以“塘约经验”为发展标杆,积极发挥基层党组织示范带头作用,充分激发群众内生动力,用不到半年时间,成功扭转了“后进生”的地位。

昔日“脏乱差”的现象不见了,村民从原来的“坐等救助”变为“主动突围”。曾经荒芜的山头,如今已瓜果飘香。今年“七·一”期间,箐口村党支部还被中共大方县委授予“全县先进党组织”称号。

短短一年时间,箐口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焕然一新,活力、清新、和谐变成了它的代名词。8月8日,《人民日报》、新华社、《贵州日报》等数十家主流媒体走进大方,集聚箐口。

箐口,到底发生了什么?

第一章:组织之“变”

“老大难,老大难,配强老大就不难。”行走箐口,干部群众口中经常冒出这样的话。

由此可见,一个村委会主任对村“两委”班子乃至全村发展影响之深。今年32岁的张华,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。在张华看来,箐口村的“变”是“干”出来的。

“以前读书时,去村委会打证明、盖章之类的,总是遇不到人,就算运气好遇见人,他们总说公章被放家里了,晚上来家里盖。”张华说。

为什么会这样呢?有人认为,别看村干部这个官位不大,对全村老百姓的发展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;也有人说,现在村“两委”面临着“尖的不愿意干、憨的干不了,到尖不憨才去干”的困境,从来就没有一个真正愿意干、能干好的人来为群众服务。

从群众的反映来看,箐口几代人的“病灶”,没有一样不是指向基层组织软弱涣散的。2016年冬天,猫场镇党委政府以村“两委”换届为契机,派出工作队进村入户,摸情况、做工作,全方位对箐口的“病”进行把脉问诊,顺利实现箐口村“两委”班子“大换血”。

贵州“西团动力文化传媒有限公司”董事长、箐口村第一位大学毕业生张凌,在当地党委政府的邀请及箐口群众的推荐下,回乡报名参加村委会主任竞选。2017年3月2日,张凌高票当选村主任。

从此,这个大方县“位置最偏远、环境最恶、贫困程度最深”的“三最”之村,拉开了绝地突围的帷幕,迎来了渴望已久的浴火重生。

村委会主任这个官,张凌从一开始就当得“不太平”。“两委”班子战斗力不强、群众思想守旧、产业发展怠慢、环境卫生脏乱差等现象尤为辣手。面对每一个问题,他都迎难而上、敢于碰硬,以实际行动向群众发出强烈的务实信号。

没过多久,箐口群众便发现,这个新任的村委会主任与众不同,虽然是公司董事长,但干起农村活来,比农村人还要农村。许多人感叹,虽然这个主任才有32岁,但干起事情来真的不简单。其他人的32岁是成为一种“现象”,而张凌的32岁,却是一种“冲锋”。

“我担任支书6年多,晚上从来没有开会过,自从张主任来了以后,晚上开会就成了家常便饭。”箐口村党支部书记李兴国说,记得他上任的第一次会议就是晚上开的,散会时,我看了一下时间,“凌晨1点36分”。

“毒魔不除,人心难安,党组织就注定被扣上‘软弱涣散’的帽子。”在张凌看来,基层党组织,就是箐口摆脱贫困的强大助力器。只要把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先锋模范作用发挥好,就能够创造出属于箐口人民脱贫攻坚的“箐口实践”。

“作为身价上百万的张主任,他一不愁吃、二不愁穿,就为了箐口百姓都那样搏命干活,咱们还有啥理由不跟着干呢?”李兴国的心声,亦是箐口村“两委”班子和党员的共识。箐口村“两委”班子作风里长期欠缺的“钙质”,在潜移默化中渐渐生长。

“村‘两委’特别是支书和主任,在脱贫攻坚中他们是标杆、是引擎。箐口村今天能够有如此大的变化,全靠新一届村‘两委’班子。”猫场镇党委书记王炳发说。

第二章:作风之“变”

“连去找他们办个事情,都是你推我、我推你的,还能指望他们带领我们摆脱贫困?”这是箐口群众对往届村“两委”班子评价,也是当时干群关系的真实写照。

作风漂浮,曾很长一段时间成为箐口往届村“两委”班子的代名词。“事不关己、高高挂起,遇事能推就推、能躲就躲”的心态不同程度存在,导致村“两委”一度陷入“说话无人听、办事没人跟”的困境。工作长期落后、矛盾比较突出。

“作风不实,谈什么都是扯谈、空谈。”箐口村新一届“两委”班子就位后,在认真总结往届村“两委”班子教训的基础,痛定思痛,认为“干部作风非抓不可”。但是,作风如何改呢?这个问题让张凌连续好几天晚上没有合上眼。

“农村富不富,关键看支部。”基层组织软弱涣散、干部作风漂浮,往往是贫困村难以脱贫的重要原因。“说一千、道一万,不如干部带头干。”在推进“两学一做”学习教育常态化制度化中,箐口把抓作风建设作为解决难题、推动工作的“金钥匙”。“当时大家对他们并不是太相信,甚至有点怀疑和担忧。其他村的干部还预言,箐口村‘两委’班子是在作秀。”部分群众坦言,“如今看来,这些预言落空了。”

箐口的干部作风之“变”,过程远不止这么简单,而是充满了曲折和辛酸。在第一次村“两委”会议上,当张凌把关于作风整顿的方案向大家宣布时,原本热闹的会议室,瞬间一片安静。有人小声抱怨,“全县那个村的作风不是和我们一样的,为什么我们就要这样严格,难道工资要比其他地方的高吗?真是自己找事情给自己做。”

“小张呀,可不可以把要求降低一点。你呢不仅有别墅、奔驰、宝马,而且还有那么大的一个公司。其他人呢,摩托车都是二手的。”李兴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。

这话虽说是笑着说,却把张凌引入了深深的沉思。“之前,我们就是抱这样的思想才一直没有摆脱贫困的,难道还要重走老路吗?如果真是那样,又何必在这里混日子呢?一个月那么点工资能够做什么?现在背箩的工资都是村干部的好几倍。”

“如果大家认为这个要求苛刻了,就去镇里面反映,不要我干这个村委会主任。”张凌说,“我回来当这个村委会主任,每月要损失好几万元,用这样的代价回来混日子,值得吗?”

想想也是这样,如果连最基本的作风都抓不好,还谈什么带领群众脱贫致富?人家张凌为了整个箐口人民的幸福,不仅放弃了陪伴孩子、爱人和父母的宝贵时间,还把公司60%的股份让出来,难道我们就不能为箐口人民做点力所能及的奉献吗?何况我们还是党员。

李兴国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,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刹那间,群众在贫困线上奔波的身影在心头重现;村里那些因贫穷而取不上媳妇的光棍,个个都把目光指向自己,还有身边的每一个“两委”班子成员。

“就按照这个要求执行,有执行不下来的干部没有?有就请举手。如果没有,从现在开始,就得严格按照要求各司其职,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,散会!”

“是责任、是担当!”每当谈起李兴国那天做的决定,村民们都竖起大拇指。“对他来说,公家的事怎么硬都行,自家的事怎么软都成。”所以,只要让群众过上好日子,多苦多累多难,都心甘情愿。

通过观察,新一届村“两委”班子换届后,以前经常“关门避缝”的村委会热闹起来了,前来办事的人络绎不绝;往常站在一旁当“指挥官”的村干部,如今整天和群众打成一片,在烈日下一道挥汗如雨。

“贫穷不是不可以改变的宿命,幸福也不会从天而降,幸福生活是埋头苦干干出来的。”县委组织部长黄海鸣说,箐口狠抓作风建设,不仅抓出了“两委”班子的精气神,更多的,是抓出了执行力和落实力。

黄海鸣认为,一个地方的发展状态,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党员干部的精神状态。只要干部群众心齐气顺,发展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。

第三章:环境之“变”

箐口的“脏”,是赫赫有名的。这一“殊荣”的起因,归根结底就是“坏陋习”。站在箐口放眼望,路在哪儿呢?望不见。原来,路被垃圾吞噬了。

“刚来猫场镇工作时,第一次去箐口村,同行的同事给我说,只要看见脏乱差比较严重的地方,说明就到箐口村了。”曾几何时,箐口人无可奈何地自嘲。

当选伊始,张凌便提出“人民选我当干部、我当干部为人民,箐口一天不发展、干部一刻不休息”的口号。理想是丰满的,现实却很骨感。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呢?

辗转间,张凌突然想起“一屋不扫,何以扫天下?”这句话。他认为:“如果连最基本的环境卫生都搞不好,还谈什么脱贫致富。”张凌决定从环境卫生开始抓起。

箐口的环境卫生虽一整再整,但效果却微不足道。这样的事实,顿时给年轻气盛的张凌泼了一盆冷水。“之前,自认为公司都打理得井井有条,治理一个小村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但真正身在其位才发现,治村跟管企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。”

正当张凌纳闷时,村民张习禄串上门来,两人便就环境卫生的事情聊了起来。交谈间,张习禄脱口念起一首打油诗:“人穷不能怪屋基,是怪自身没出息。想要走上小康路,首先改掉坏陋习。”

话音刚落,张凌起身拍手说,“有了,终于找到我们环境卫生搞不好的核心根源了。治病要先从根治起,环境卫生一是一样,首先要把群众的坏陋习改掉。”

为改掉坏陋习,让环境卫生达到预期设定的整治目标,“两委”班子通过召开群众会议等形式,在学习借鉴塘约‘红九条’的基础上,建立了箐口村‘三建七改十不准’制度。”

“三建七改十不准”的实施,迎来的不是热烈的掌声,而是村民一片讽刺。“他们说的带领我们脱贫致富,原来就是扫扫地、搞搞卫生”“作秀、走过场,肯定一阵风”“应该是上面有大领导来视察,做样的,视察过后涛声依旧。”

随后,箐口群众又收到一份红头文件,其中“卫生搞不好的罚款20元,搞得好的奖励50元”最引人注目。打扫自己的卫生居然还有钱,箐口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好事。

更让群众意想不到的是,箐口的这场“环卫风暴”,不仅刮起来就没有停的意思,而且还越刮越猛。“刚开始时,我不管他们扫不扫的,反正我就是不扫。要罚款可以。钱没有,要命有一条。结果他们不仅没有罚我的款,反而还把我家的房前屋后也扫了。”村民张强说。

“规定‘奖、惩’结合,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,考虑到群众的钱来之不易,只奖励干得好的,从来没罚一分钱。”后来,这个笨办法被人们嬉称为“箐氏扫地法”。用黄海鸣的话说,“村‘两委’班子要做给农民看、带着农民干,用干部的辛苦指数来换取群众的自觉指数”。

将心比心。领导干部都带头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,谁还好意思袖手旁观呢?上到70多岁的老人、下到几岁的孩子,大家都纷纷加入环境卫生整治的“大部队”。

经过几个月的坚守,箐口人无意间形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。如今,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,村民每天起床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自己家的房前屋后打扫干净。名声传出,周边县区“暗访”来了,一看,真的“变”了。

第四章:风俗之“变”

曾经的箐口,因为受为贫穷落后等因素的影响,陈规陋习泛滥,尤其是大办滥办酒席现象比较严重,群众之间相互碍于面子,被迫应酬。

自“三建七改十不准”制度制定后,群众对“十不准”中的“不准滥办酒席”尤为看重。“大操大办的少了,专心谋思搞发展的多了,歪风陋习得到有效遏制,婚丧嫁娶简办新办蔚然成风。”群众竖起大拇指叫好,“这是村‘两委’给群众办的大好事!”

难以想象,两年前的箐口,充斥着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气。“孩子满月要办、从一楼搬到二楼要办、给老人竖碑要办、感冒去医院回来要办、甚至连坐牢出来都要办。”

关于滥办酒席,村民箐口村副支书周顺祥深有感触,“吃一年酒下来,很多人都从‘万元户’变成‘万元负’,部分群众还借成了‘老帐人’,有的为了攒钱吃酒,连喂来过年的猪都卖了。”

提起这种陈规陋习,村民张青祥更是哑巴吃黄连。“妻子过世了,我一个人既要维持整个家的开支,又要供三个孩子上大学,生活压力还是非常大的。”

“现在五十块钱还不好意思拿出手,好歹也得要送一百块。去年我大概算了一下,专门从信用社贷款来吃酒的钱就有两万多,真是吃不消呀。”张青祥说。

“贷款吃酒”。无意间便成为一种独特的“现象”。

“像张青祥家的这种情况,每个地方都不同程度存在,大家就是被歪风陋习给‘出卖’了。不仅群众被裹挟着下不来,甚至连很多有工作的人也撑不住。”张凌说。

农村大办滥办酒席的现象愈演愈烈,群众越发不满但又无可奈何。“我最讨厌的就是办酒,可却也很无奈。自己不办不代表别人不办,既然别人办了,在怎么也还得去吃。如果不去,他就会对你有想法。”

村民张华说:“吃别人的多了,自己就得想方设法办酒,把送出去的钱收回来。不然,经常只出不进那个着得住?一年下来要着好几万哩。”

针对这种顽疾,箐口村“两委”下定决心移风易俗,打出组合拳,捅破这层窗户纸,斩断恶性循环的链条。实际上,自2014年以来,大方县就在全县范围内开展“践行移风易俗、狠刹请酒风”专项治理,但都没有从根本上斩草除根。

连县级层面都烫手的问题,为什么在一个小小的箐口村就能够整顿见到实效?张凌认为,“打蛇打七寸,首先要找到这“七寸”在哪儿”。

“箐口抓住了两处七寸。”张凌介绍,一是关于红白喜事,统一由村“两委”承头操办,村委开菜单、请厨师,提供桌椅板凳,并规定礼金不得超过一百元。二是关于违规操办的问题,由村民小组发动群众不准去帮忙,不准借家私,迫使其无法操办。

刚开始,当地群众以为又是一阵风,只打雷不下雨,雨过地皮湿。怎么办?张凌介绍,“为防止死灰复燃,我们还把上级的优惠政策与此挂钩,为了自身利益,谁在操办酒席前都得思量一下。”

除此之外,箐口还通过建立村规民约的方式,进一步加强对群众的引导和劝解。经过几个月的努力,箐口民间大操大办婚丧喜庆的风气正在逐步被扭转。

“最担心以后村干部换了,其他新上来的干部不抓了怎么办?”走访中,在为箐口的成效而欣慰的同时,也感受到了箐口整治大办滥办酒席给当地人留下的担忧。民之所望,施政所向。

“无规矩不成方圆,治理陈规陋习是一项长期性、复杂性的工作,并非一蹴而就。”怎么办?建章立制管长效。箐口村“两委”制定将“大办滥办酒席”加入村规民约“三建七改十不准”。其中的“不准滥办酒席”像个警报器,紧盯着大办滥办酒席;又像把剪刀,直接剪断陈规陋习的“根系”。

在箐口,群众纷纷为整治“大办滥办酒席”点赞,“这才是真正淳朴的民风易俗”。看来,一度以利为先、大办滥办酒席的陋习,如今变成了倡导新风、推动自治的“急先锋”。

“对整顿陈规陋习,要与落实群众惠民政策相契合,出台具体规定,帮群众在婚丧喜庆方面划明确红线。”张凌这样认为,不仅如此,还要把整顿陈规陋习作为治村富村的重点工作,常抓不懈。

6月22日,省政协副主席、市委书记周建琨到大方县调研时,对箐口村的经验做法给予充分肯定。“你们提出的“三建七改十不准”很好。”

第五章:民心之“变”

箐口的“乱”,主要是治安“乱”和人心“乱”。

地处大方和纳雍两县交会处的箐口,以前基本上可以说是“两不管”地带。隔壁的混混时常前来闹事,三言两语不合就开骂开打。

更让人心痛的,是连当地群众也感染上破罐子破摔的习惯,整天游手好闲、不务正业,“等靠要”思想非常严重。

“民心聚、事业成、不成也成。民心散、事业败、不败才怪。”俗话说得好,“脱贫先治愚”,张凌也是这么认为的,要想改变箐口的旧貌,让群众改变思想观念才是最要紧的事,而做好这一步的前提是想方设法把群众发动起来。

心动,更要付出行动。“在人心严重涣散的形势下,要让全村老百姓到2018年实现‘减贫摘帽’目标,信心不是没有,但是压力也不小。”张凌介绍,当初他提出开办“脱贫攻坚讲习所”和“农民夜校”时,不仅没有得到大家的支持,反而还有人背后断言,“祖祖辈辈遗传下来的思想,凭他区区一个‘讲习所’和‘夜校’就能够改变,简直是太好笑了!”

也有人放出狠话,“不要说改变什么民心之类高大上的东西,只要他们能把老百姓全部组织起来,像模像样的搞两期我都改名和他姓。”结果,箐口村“两委”班子仅用3天的时间,就把全村80%以上的老百姓思想做通了。

“第一期讲习所开班时,我们在原来准备的基础上,又多加了10多条板凳,结果还是不够坐。”李兴国说,好多人都是站着听的,连过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。短短3天72小时,看似轻巧,背后却是全村党员干部播洒下的汗水,“鞋子磨破了,嘴巴讲得口干舌苦”,最终让群众理解其中的良苦用心。

类似的“奇迹”,在箐口一再发生。在一次“猕猴桃种植技术培训”班上,开讲不到10分钟,之前放话狠话的那个年轻人跑来找到张凌,有点心浮气躁地说:“主任,我发现今天来学习的人中,有部分不是我们村的。这个场地连我们村的人都容纳不下了,你看要不要我把他们请走。”话音刚落,张凌起身握住年轻人的手开起了玩笑。

“当初你不是说过,只要把老百姓组织起来,搞两期像模像样的你就改名和我姓?今天怎么打其他人的注意了。”张凌说,“他们来听是好事情,不仅不能把他们请走,反而还要好好为他们服务,把他们当作我们的贵宾来招待。至于你,就乖乖和我一起姓张吧!”

“我本来就是姓张,你不说都是和你一个姓。”年轻人把头低下,脸红得像桃子似的,“主任,你还真的给我一般见识了?”

说完,张凌和年轻人紧紧地抱在一起,什么话也没说。在张凌看来,秘诀在于“站在群众的角度来思考问题,把群众的事情当作自己事业来干,把利益给群众。只有这样,干部说话才有人听,群众才会向组织靠拢。”

现在的箐口,和从前比民心发生了质的改变,只要村“两委”通知开会,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,村民们都不会迟到、也不会缺席。村民张习禄感慨道,“我们不能这样破罐子破摔的穷下去了,发展才是硬道理,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早日实现脱贫致富,才对得起党对我们的关心。”

今年以来,已有18位村民递交了入党申请书。李兴国说,“党支部的工作,不是做‘一阵子’,而是要干‘一辈子’,并且还要着眼长远,时刻为组织注入新鲜血液,确保后继有人。”

“针对不为所动的‘钉子户’,我们还采取‘1+N、N+1’等模式,由‘两委’班子和党员对‘钉子户’进行‘包保’,帮助灌输勤劳致富的思想。”张凌介绍,箐口的过去,也成为一段飘荡的情绪和记忆。从这个意义上李说,箐口村,没有同义词。

第六章:行动之“变”

“箐口生得毒,喝水当吃肉。男人不在家,女人坐起哭。”这样的顺口溜,身为80后的张凌也能够倒背如流。这,也是箐口村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真实写照。

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改革开放,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,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,各族人民通过不懈努力,让华夏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但箐口村,由于受特殊位置和特殊气候等因素的制约,依然还是那个贫穷、落后、愁苦的箐口村。

“好个箐口村,以卖毛草来为生。姑娘个个往外嫁,单身光棍一大堆。”仔细琢磨这些民谣,个个都是因为“穷”字而起。而水,又是导致箐口“穷”的根本。

箐口的这个“穷”字,饱含着太多的眼泪和痛苦。一盆水,家里人轮着用来洗漱;饮用水,要去几里之外长沙村去挑;种庄稼,纯粹是看天收获,抗风险能力非常薄弱。

上任之初,张凌想得最多、思考得最多的一个问题,就是如何带领群众把扣在头上的“贫困帽子”摘掉。当时,正置全省上下轰轰烈烈开展“春季攻势”,大方县新一轮大走访活动也如火如荼进行。

借此机会,他和村“两委”班子商量,决定用一个星期的时间,在全村开展一次实在的大走访活动。每到一家,张凌都围绕这几个问题和群众交谈:“家里有多少人,收入靠什么;对摆脱贫困有没有什么好的打算或想法;如果村‘两委’牵头,统一带领大家发展新型产业有没有兴趣。

“只要我们勤快,穷日子就会过去,好日子就会到来。”每到一处,张凌总是用这句话来鼓励老乡。最后,张凌来到一户苗族同胞家,屋内除了有一口显眼的半边锅外,再也没有像样的家具。张凌震惊了,他眼里噙满了泪水,眼前所见的一切,仿佛再现了自己小时候家庭的真实写照。

“你是火石坡组的张凌吧!时间过得真快,你看几年不见,你们都长大、有出息了,而我还是这个样子,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。”苗族同胞家满脸无奈,“看着你们我都不好意思,其实我也不想穷,但在这个石旮旯里有劳力都找不了用处。”

“不要这样对自己没有信心,你家不是有很多土地吗?怎么不从那些土地上打主意呢?”张凌伸出右手,扶着苗族同胞的肩膀鼓励说。

“哎,我不是没有想过,而是白天晚上都在想,但光想不做有什么用呢?想来想去还不是没有钱来干。”苗族同胞用劲摇了摇头。张凌微笑着问,“那你的意思是,以后的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?”

“不然又能够怎么样呢?哎,要是我们这里的干部向其他地方的能干就好了!”苗族同胞略有所思地说,“只要组织有决心,老百姓就有信心”。

好一句“组织有决心,老百姓就有信心”呀!真是说了点子上去了。走访期间,张凌反复地念着这句“组织有决心,我们老百姓就有信心”的话。

回来的路上,张凌给李兴国打了一个电话。“喂,李支书呀,我的这一组刚刚全部走访了,情况并非像我们之前在办公室想象的那样。很多贫困户,其实他们是不希望贫困的,就是没有人扶他们一把。”

“我们走访下来的情况,和你的也差不多,估计不同的是,我发现一个‘新闻’,现在的村民‘变’了,我所到的好几家贫困户,他们不仅没有埋怨党和政府,反而是认为自己没有出息,说是自己给当地党委政府添加麻烦。”电话的两端,李兴国和张凌交换了走访情况。

“群众有这样的想法,当然是好事情,但对于村干部来说,却是个严重的警钟!”张凌急切地征求村支书李兴国的意见,“要不我们晚上开个会?”

“我也正有此意,马上通知大家。现在是6点25分,晚上7点30分准时开始。”李兴国的话语很果断。

第七章:资源之“变”

“大晚上的把大家召集来,主要有两个方面的事情。一是听听大家这次走访的感受;二是讨论如何带领群众脱贫致富。之前也提前通过气了,大家有什么想法,都说说看。”李兴国首先开了腔。

问题一出,副支书周顺祥第一个发言了,“从前期摸底排查的情况来看,我们的脱贫任务还很重。个人建议,通过成立‘合作社’的方式来带动贫困户脱贫、发展集体经济。”周顺祥补充说,“不然,年底箐口村还不能消除‘空壳村’,恐怕不好给上级交代。”

“合作社”这三个字,这已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,但为什么箐口今天才提“合作社”呢?究其核心原因有两个,一是全村没有大户,没有人能够承包;二是条件差没有老板愿意投资。

现实虽然残酷,可谁不渴望过上好日子?祖祖辈辈的箐口人想致富想得都要疯了。即使觉得有点不靠谱,但大伙儿还是对周顺祥的意见很感兴趣。

“办法也不是没有,以村‘两委’的名义去注册一个合作社,然后发动群众一起来搞不就解决问题了吗。”村委会副主任李龙贤这样认为。

说起来倒是很轻巧,注册合作社一天就搞定了。从之前走访的情况来看,把群众发动起来也不是什么问题。问题是资金从哪里来呢?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到“钱”上。谈到“钱”这个字,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,一片鸦雀无声。

“我们这样做。”张凌说,“首先,以村‘两委’的名义成立一个公司,用公司去银行贷款,这样就把钱的问题解决了;其次,每个组成立一个合作社,并将辖区的资源整合起来,由合作社统一经营。”

“大家看看这个办法行不行。”会议室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。可以,这个办法好,就这么定了。“项目一定要立足本村,这样才能保证扶贫资金的安全。”“这几年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了,被荒芜的土地太多了,可以发展种植业。”“咱们的老张是养蜂‘土专家’,养蜂产业也可以重点考虑。”

讨论间,李兴国看了看时间,是凌晨1点26分,但大家却仍然你一言、我一语,争相为村里的发展献计献策,不仅没有半点想回家睡觉的意思,反而还越讨论越来劲。

“一定要将贫困户作为重点对象拿进来”李龙贤说,箐口村有480户2013人,其中贫困户206户685人,村里缺少资源,根据要求箐口村2017年要摘掉贫困帽,“我们感觉压力很大,必须要把分散到群众手里的资源整合起来,抱团发展。”

回到这个晚上,外面一片漆黑不说,天空还下着春雨,会议室里的讨论仍然在继续。“实施‘五动五起来’工程,可以把凌乱的资源整合起来,特别是扶贫项目和扶贫资金。”张凌说,“这个道理不用解释大家都知道的。问题是,你所享受的扶贫资源,你愿意拿出了吗。”

“单打独斗是成不气候的。这几年箐口得的扶贫项目和资金还少了吗?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?答案你清楚、我清楚,群众比我们更清楚。”有人这样说,“要干出点名堂来,就得这样把全村的资源集中起来,实行统一规划,统一经营,统一实施,统一销售,共同分红。”

“之前,村里面开会只要说发展项目,群众就开始撤台。没想到这次群众会这样拥护和支持。”经历过无数次被群众撤台的李兴国感慨万千。

据了解,箐口村还成立了劳务输出中心,由劳务输出中心对全村劳动力进行分类,根据分类情况成立相应的工作队,并由村“两委”负责承接劳务。按年龄,60岁以上的老年人在家带孙子;30到60岁之间的中年人,男的搞建筑工程,女的搞种植;20到30岁的年轻人搞工业建设。

“在张主任及村‘两委’班子的带领下,箐口村的民心凝聚了、资源整合了、脱贫有希望了。”村民张习禄说:“在外面打工不仅赚不了钱,还经常被老板骂来骂去的,甚至吃饭的时候都要看他的脸色。在家门口自己发展产业,放在往常做梦都不敢想。今天,想不到这个梦想真的实现了,工作起来虽然很辛苦,但是心里很踏实。”

第八章:产业之“变”

“茅草房屋巴掌大,一日三餐无变化。若要吃上大米饭,除非媳妇坐月子。”听到这样的顺口溜,想都不用想,说的就是箐口。

“祖老祖代都是这么过来的,要有办法早就有了,咱们村的土地就是光生毛草不长庄稼。”的确,箐口的穷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。自上世纪50年代末以来,因受猫场硫磺厂的影响,周边山头上的树木渐渐枯萎,土地也被慢慢污染。

箐口是受害最严重的地方。几番劫难,箐口周围山头上的树木日渐稀少,一个接着一个的“和尚坡”如瘟疫般蔓延。只要一刮老干风,瞬间风沙四起,生态严重破坏……人人叫苦不迭,可就是想不出对策,很多人干脆认命。

“要摆脱贫困,现在的路只有一条,调整产业结构。”在第三次村民代表大会上,张凌如是说,单打独斗是搏击不了市场的,要动员群众把你三分、我五分的土地,采取作价入股的方式集中起来。

抱团发展的意见,村委和参会代表都认同与支持。但是,又有谁会追问其背后那个悲凉的故事?

2014年春天,偶然的一次机会,张凌萌发了种植猕猴桃的念头,并回家与本家伯伯张青松商量,准备让张青松一起发展。结果不言而喻,不仅没有得到伯伯的支持,反而还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。

张青松说,“幺,你的这个想法是好,但是我们这里连种包谷都那样子,你现在反而要种猕猴桃,能成功吗?你还是好好去打理你的公司,不要把钱拿来这里打水漂。”

“伯伯,我不敢向你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,但是我们可以先试种嘛,如果种成功了,明年我们就大面积的铺开搞。如果你还担心失败,要不就把你的土地流转给我,我自己来干怎么样?”张凌带着商量的语气问。

“这个不行不行,就靠那点土地来生活,如果在把它给你了,我的生活咋办?”张青松问。

“伯伯,保证让你一辈子生活无忧!”任凭张凌怎么解释,可张青松还是不愿意入股。时隔几年,张青松看到张凌之前种下的猕猴桃日见成效,他开始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后悔。“要是当时听张凌的劝导,那现在都开始挂果了!”

不远处,村民张强用“大普话”,南腔北调地唱起歌来,歌词的意思是:“封建思想要撤出,不能老是种包谷。大家来把果树种,发家致富又幸福。”

的确,在调整产业结构过程中,箐口村“两委”探索出来了“酿蜜模式”,由村级党组织按照“党支部管公司、公司管合作社、合作社管群众”的“三级”管理模式,将农户确权出来的资产统一规划,统一经营,统一实施,统一销售,共同分红。

“村支书带头养蜂,村主任带头种猕猴桃,副支书带头养鸡,副主任带头种樱桃。”张凌说,“村‘两委’班子的头上,个个有分工、人人有责任,大家干得好与坏,年底拿‘干货’来说话。”

“致富,产业是核心。”这是张凌发在微信圈的一句话,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,也是张凌决心带领箐口人民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核心。张凌与村“两委”班子一起,以实际成效吸引更多农户参与进来,延展扩大富民效应,推动“星星之火”向“燎原之势”发展。

数字,也许是抽象的,不能带给人美感。但数字也是鲜活的,灵动的。2016年以来,箐口已带动215户种植李子、猕猴桃等经果林4600余亩,初产期可实现总收入300.5万元,户均增收5800元。

这组数字的背后,洒满了箐口村“两委”班子的血汗,凝结着箐口广大党员干部的为民情怀。正如大方县委书记张瀚时所说:“千难万难,用真心真情真利益赢得民心就不难”。

第九章:自治之“变”

“今天,周书记给我说:要搞自联体,小事不出村,大事不出村,要把这样的服务往下延伸。”6月22日晚上8点,箐口村“两委”班子成员召开会议,张凌直截了当点明了会议主题。

何为“自联体”。“自联体”是指在村民小组下设立村民自强联合体(简称自联体),把居住相邻、技能相似、产业发展愿望相同的农户组合成一个自联体。原则上15户为一个联合体,可根据实际情况增减户数。每个自联体推选1名党员担任户长,在村民小组的领导下开展工作。

这类“自管自治”模式,如今不要说是在全省,就拿毕节市来说也算不上是“新闻”。可是,为什么周建琨书记要在箐口再次提到它?

面对这个疑问,我们从张凌的这句话里找到了答案。“箐口情况复杂,再说牙齿和舌头的关系那么好,都有被咬着的时候,何况大家还是性格各异的人,发生矛盾是在所难免。如果村‘两委’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去管,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抓发展了。”

“这个自联体如何搞?搞起来后谁管理?”此时,这两个问题是大家最关心的,也是两个烫手的。经过讨论,决定将任务分解到个人,“每一个村干部负责一个组,剩余的组由我和张凌主任负责。”

责任明确到人。短短7天时间,箐口就对全村8个组完成“自联体”创建工作,在全镇引发“强震”,在也没有人怀疑村“两委”的决心。走访期间,听多群众说得最多的一句话,“不要在去麻烦村里面的干部了,有需要组织帮忙解决的事,去找自联体便可以。”

“箐口每个村民组的问题,都不是一有就往村委会跑,而是直接到自联体。”村民张青鹏说,“自联体不仅解决生产的大事,也管生活的小事。就连家庭夫妻之间的矛盾,他们也帮忙解决。”

“张户长,我来找你们,不代表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,只是我感觉他做得有点过分了。牛把我家的包谷吃了不说,还连招呼都不打一个,这样也太瞧不起人了吧!”

“老哥子你不要急,有什么事情慢慢说。”箐口村火石坡组自联体户长张勇问前来“告状”的黄义。

“牛吃包谷,它是畜生它不知道,但牛的主人应该不会也是畜生吧!大家路头路尾遇见的时候,你打一声招呼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?我又不是说要他陪。”黄义带着情绪说。

“事情我知道了。来,你先坐着喝一杯水,我马上喊他过来。”说完,张勇拨通了村民张习禄的电话,“喂,老张呀,你在忙什么?喔,那么你来我家这里一趟嘛,有点小事情找你一下。”

“好,我马上就过来。”张习禄回答。

“老张,你和黄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,所以打电话把你叫过来。目的是让你们两个当面把问题说清楚,不要你在一边气、他在一边冒火,这样伤和气不好。”张勇耐心的调解黄义与张习禄之间的矛盾。

“黄义呀,本来早两天就想来你家说这事的,但是这几天加班加点的整那个猕猴桃的柱子就没有得过来。”张习禄问黄义,“反正不吃也吃了,到收包谷的时候,你连我家挨着你家地边的那小块一起收了,你看这样做行不行。”

“习禄,大家坎上坎下、早不见晚见,你这样说就不好了!来找张户长不是要你赔。我的意思是有什么气话当面说清楚,免得产生一些没有必要的误会。”黄义说,“今天说清楚了,出了这道门,你我都不要在提这个事情了。”话音刚落,张习禄掏出烟打了一转。

“要不我们就走了,不耽误张户长整柱子了。”黄义接过烟说。

“好的,我的也还要两天才搞得完。”张习禄回答。看着两人和好如初,张勇心里像抹了蜂蜜一样甜。

如今,自联体对箐口人民来说,不仅解决了服务群众“最后一公里”问题,而且还向半公里甚至更短的距离迈进。全村党员充分发挥模范带头作用,天天和普通群众在一起,带领他们谋发展、找出路,凝聚了人心,树立了党员榜样。

第十章:返巢之“变”

随着改革开放浪潮的铺开,驱使无数农村青壮年抛家弃子外出打工。“留守儿童”“留守老人”“留守妇女”等字眼,也逐渐成为各级党委政府的“心头之痛”。

如此问题,该如何破解?或者说应该怎么办?这,是社会之问,是人民之问,也是时代之问!

在箐口,时常会听见这样的顺口溜,“产业就在家门口,青壮劳力不外走,老弱病残有人候,少年儿童不留守,媳妇不会跟着别人走。”

曾几何时,“三留守”这个惊艳世人的社会问题,在箐口正悄然得到解决。今天,我们欣喜地看到,充满活力的箐口正吸引着远在千里之外的“孩子”归来,他们带着资金、信息、技术等资源归来,在家门口发展产业,实现了从“打工仔”向“创业者”的转变。他们回归家庭与亲人团聚,让人又听到了久违的笑语欢声。

“截至7月底,箐口在外务工人数从2016年底的300余人减少为90多人;留守儿童从2016年底的121人降低至60人,且无未入学留守儿童;空巢老人从2016年底的31人减少为1人。”

从数据来看,箐口在处理“留守问题”方面,确实探索出了属于自己的“解题模式”,效果明显。“群众外出务工是被逼无赖的选择,如果在家门口就能够赚钱,那么谁愿意出去?”张凌认说,“抛家弃子外出的那种痛,只有做了父母的人才能够真正体会得到。”

32岁的张青鹏是箐口村大坡组人,系两个未成年孩子的父亲。十年前,由于没有稳定的经济收入来源,一家人的生活十分拮据,他和妻子胡彩霞只得离开还在哺乳期的孩子和老人,踏上开往他乡的打工列车。

“在外面奔波的这几年,辗转了许多地方。不管是到哪里,每天都从早上鸡叫干到晚上鬼叫。下班后,累得连给孩子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。”张青鹏说,“作为一个农村人,体力上的辛苦算不了什么。老火的是在外面打工,不仅照顾不了孩子,工作中还要看老板的脸色行事。”

艰辛的打工生涯,张青鹏夫妻两持续了长达十余个春秋。今年四月,张青鹏在张凌的引导下,毅然决然地辞掉远在福建晋江的“高薪”工作,回乡成立了“富元鹏经果林种植专业合作社”,投入50多万元资金,采取“支部+公司+合作社+贫困户”的模式,带领13户精准扶贫户发展经果林300多亩。

“在外面,很想念家里的孩子和老人。其实钱多钱少不重要,一家人能经常在一起很重要。”张青鹏说,“我都有这样的想法,其他的父母肯定也是这样。下一步,我将扩大种植规模,带领更多的外出人员返乡创业,让孩子不在留守、老人不在空巢。”

这种抱团发展的模式,在箐口不是个案。火石坡组的王国华,现年43岁,在外担工20多年。每当谈起“留守儿童”和“空巢老人”这个话题时,他眼睛就湿润了。

“自从我妻子过世后,四个孩子的抚养和整个家庭的重担,就落在我一个人的肩膀上。不出去吧,在家里又没有什么可赚钱的门路。出去吧,孩子又没有人照顾。”王国华说,“无赖之下,只要走到哪里就把孩子带到哪里。”

“在外面不是不赚钱,钱是赚的,但是开支太大了存不了。”王国华说,在外面他和其他打工仔有所不同,他是承包出来请人来做,每个月不亲自干也有一万多的收入。但随着年龄的不断增加,还有考虑到对孩子的教育,早就不想在外面奔波了,可在老家找不到门路。

“没有办法,只好选择继续在外面干。”王国华回忆,今年三月的某天晚上,他接到个从内蒙古打来的陌生电话。

“喂,你是王国华王哥吗?”电话的那头传来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。国华王回答问,“是,我是王国华,你是哪个?是不是打错电话了!”

“我是青鹏呀王哥,今天老家打电话来说,村里面新换了一批干部,张凌被选为村委会主任了。”王国华问,“张凌?是不是之前在我们那里种猕猴桃的那个?”

“是的,就是他。我还听说,他回来的动作非常大,准备把全村的土地、人力等资源整合起来,大力发展种植业和养殖业。要不我们回家和他们一起干算了!”

“这个主意好,我早就不想在外面干了,可是没有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发展路子。”王国华有些兴奋。这天晚上,王国华躺在床上想过去,想将来,想得一晚上没有睡着。

我问他为什么会这样激动。王国华说,“因为我多年前播种在心里的那颗‘在家门口就业的种子’开始发芽了。”

是的,不仅是王国华的种子要发芽了。就连整个箐口,也通过推进产业结构调整,让大量外出务工人员的“返巢”,真正为“留守”织就一张安全之网。箐口的脱贫攻坚,因此迎来了盼望已久的春天。

后 记

给《箐口之“变”》画上最后一个句号,脑海里响起在箐口走访时听见的歌曲。“不怕致贫因素多,勤干就能把贫脱。抱团发展同创业,穷村变成金银窝。”

置身歌词意景。今天的箐口虽然还没有实现脱贫目标,但基层组织强了、党员干部作风实了、民心凝聚了、资源整合了、产业调整了,全村上下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,同时也印正了习近平总书记曾说过的那句“弱鸟可望先飞,致贫可能先富”。

“强村先强带头人”。箐口村的蝶变跨越,核心在党组织、关键在“领头羊”。“组织强不强,关键在头羊”。选好一个“领头羊”,就能带出一支好队伍、干出一番事业、惠及一方百姓,反之,危害不言而喻。

箐口之“变”的成功实践启示我们,让有意愿的领导干部或者能人到村任职,是打赢脱贫攻坚这场硬仗的重要途径。路德维希·艾哈德曾说:“至于国家有多少百万富翁,对我来说既不重要也并非衡量社会良心的标准,只有这个国家越来越多的人走向富裕,并拥有社会安全感才行。”

如今,这个观点正在被箐口证实,农村已成为改革的核心。箐口之“变”,不仅仅让“身份农民”向“职业农民”转“变”,而且还“变”出了一个深化农村改革的“大方样本”。其中的每一个情节,都是决战贫困的壮美史诗。

 

 
分享到:
0